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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伙伴们争论在山娃的记忆深山

2024-09-20 01:45IP属地 湖北襄阳40报价

    

      我敢和你打赌(比如说赌十个小妾外加一包爆米花),如果不是瑞典皇家科学院那帮发神经的老头出人意料地向世界宣布了这个陌生的名字,即便你是中国文坛的盟主,或是什么新生代的掌门人,或是三剑客、独行侠、鬼才等等,你都和我一样,不会知道耶利内克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你不高明——知不知道耶利内克与你此前的读书与写作有什么关系呢?

      午饭我吃得无滋无味,品不出应有的滋味,只是因为饿而吃饱了

    天鹅老在我心中哀鸣

    

     16、你戴面具的时间太长,都不记得面具下的你是什么样子了

    《v字仇杀队》

      拖拉机走进更为泥泞的路时,飞溅起来的泥落在我的头上,脸上

    昀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说:“下雨了

    ”我犹豫了一会才说:“是泥

    ”这一路,每当我担心她受不了颠簸凑近去看她时,她总是仰起脸来冲我笑,牙在星光下雪白,笑容也洁白

    现在,泥落在她的头上身上,我不知她还能不能继续展开笑容

    但她真的笑了,声音里没有一丝不悦:“那就是泥巴雨

    ”  从那笑容里,我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又冷又饿地蹲在车厢上,任颠簸的拖拉机把自己晃过来晃过去,胃、肚子均颠得痛了起来,感觉一秒钟也不能坚持了,但每当木华担心地看向我时,都强撑着展露一个笑容,只是想让他放心

    若说昀阳三岁半时回新庄李还不懂得抱怨,那这次,她就是太懂得了体贴——在这么小的年纪

    后来看到路上有条标语,关于道路村村通的

    想来快了吧,下次我们再回新庄李,可能就看不到这样的“水泥路”了

    一条神秘的河  最初的时候,新庄李只是个陌生的村庄,陌生到我居住了十余天还不知道它的名字

    因为它在木华的口中是“我老家”

    那里有他的童年,并居住着他的母亲和兄弟姐妹

      据说,“我老家”有一条河,气候炎热时,木华贪图凉快,时常抬了碗站到河中吃饭,我怀疑这就是他肠胃不好,不能吃辣椒的原因

    每次回去,木华都说要带我、我们(有了女儿后)去看那条河,但那条河非常神秘,每当走到它应该出现的位置,只能看见一条沟,更不可思议的是,沟里杂草丛生,没有水

    弄得昀阳每见了没有水的沟就指着说:“看,我爸爸小时候就站在那里吃饭

    ”然后又批评:“不讲卫生

    ”木华更困惑:“那是很大的一条河,水很清,我还在里面摸过鱼

    ”  那条河,在木华的口中扑朔迷离

    走出村庄时,他指着路边的沟疑惑:窄成这样了?水都没有了

    去亲戚家吃饭,木华又说,那条河就在亲戚家的门口,他记得清清楚楚,可惜现在被填平了

    我怀疑他的记忆

    我第一次到新庄李时,他们家住在老房子里,现在则搬进了新房

    走在路上,我指着一条岔道说:“这里转进去就是十年前你大哥住的地方

    ”木华不信,但同行的人均说是

    又一处,我说那里有口井,没有栏的井,井口与地面一样平,当时我还担心小孩子会不会掉进去,木华却说:“我怎么不知道?”我走过去,在杂草丛中找到那口已被废弃了的井

    木华大大惊讶:你记性这么好!而当时,还有女人们在井边洗衣服

      他连这些都不记得,何况童年的河

    但我相信,当时那条河真的存在,因为木华小时候曾经掉进河中,一位姐姐看见他的头发在水面上飘呀飘,用一个瓢子把他扒到岸边救了起来

      我怂恿他:去看看这位救命恩人

    他却一片迷茫:早就嫁到别处去了,而且嫁到哪里全然不知

    那位姐姐出嫁时,他是个四五岁的孩童,根本不知感恩

      不过我始终没有看到这条河

    时光越往后移,河出现的可能性就越小

    我只当那条河是木华小时候的一场梦,或者它其实就是一条沟:小时候眼里的事物和长大后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因为阅历的关系,也因为当时年纪小,认定所有的一切很大,而在回想的过程中,又放大数倍,根本不是事物的本来面目

    夜色下的院落  要说新庄李美,我是万万不肯的

    它在我的眼里,从来没有骄人的景色,无论是正月里午后四五点钟薄薄的日光,还是秋季里满田园的棉花

    但我还是喜欢这个地方,并不因为它是我丈夫的家乡

      在新庄李,大约每家每户都有一个院落,里面种着柿子树,石榴树,还有葡萄

    我最喜欢坐在树下,什么也不想,看着日头偏西

    太阳不是落到山的后面,这里没有山,只有一望无际的田野,太阳还不是落到田野的下面,而是落到灰紫的云雾里

    所以也就不向往

    只天天坐在院子里,等夜色一点点地弥漫过来

    月亮升起来后,一天最好的时光就来临了

      这时气温已降下来,风不来也没关系了

    树叶都在头顶静默着,衬着夜空,勾勒出色泽深浓的油画

      鸭子从西院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一黑一灰

    白日里,它们乘人不注意,在西院的大盆里玩水

    天凉了,它们就到东院来寻找吃食,吃得叭叭有声,我除了湿湿的泥,什么也看不见,不知它们寻到些什么吃下去

      在外面吃草的羊被牵了回来,母羊拴在院门后,小羊则给它自由,它却不喜欢,只恋在母羊的身边

    母子俩特别安静,一声不响

    在月光下,雪白的羊如有光一样,特别清晰

      被拴一天的黑牛放了出来,兴奋得西院东院地跑

    它从不嫉妒整日里不做事却得自由的小白,跑够了就去找它

    两条狗呜呜呜地相互厮咬,纠缠一处,却都口下留情,点到为止

      这里的月亮也是奇怪的,才见身影,就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这时,就可去西院哄昀阳回来睡觉了

      才走过去,便听侄女急急问:“谁?”  心下明白,乡间没有专门浴室,女孩们都是乘男人在外面喝酒的当口用水冲身

    “没事,是我

    ”侄女笑了:“是婶呀,我在洗澡

    ”走到前院,就见少女洁白的胴体在木槿花树下约隐约现,月光亮亮,水声哗哗

      进了屋,另一个侄女和昀阳均躺在凉席上双双熟睡,小白猫睡在昀阳怀里,四只脚长长伸着

    电视上,古装的女子正在舞剑

    抱起昀阳,她闭着眼,却心安理得地搂住我

    小白猫醒了,伸个懒腰,轻脚轻手地走了

    把昀阳抱回房,为她抹净手和脚,她就再次甜睡过去

      放下蚊帐后,再回到院子中,看星星

    很久了,墙外传来男人们的说话声,不一会,在外喝酒的人鱼贯而入

    有人喝高了,话特别多,却又条理分明,倒不用搭话,陪笑就可

      如此暄闹一阵,院子又静下来

    其实只是没有人声罢了,青蛙们正在欢唱

    偶尔,能看到一只青蛙在院里跳跃

    鸭子们则已卧到了院子里,它们有点点聪明:泥是湿的,它们就卧在菜叶上

    我却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不选择睡到水泥地上来,也许是贪泥土的软吧

    它们没睡熟,略一走近,就伸起长长的脖子,东张西望

    弄得我走动也小心翼翼,不愿惊醒它们的清梦

      黑牛也懒了,一会就悄悄地依过来,在脚边趴下

    小白则不知到哪去做梦了

      猫却正精神

    黄猫前院后院地穿梭,屋里屋外地忙乎,一幅重任在身的模样

    但它和小白猫从不友好,两只猫见了,多是黄猫趾高气扬地走过去,小白猫则不屑看它,自顾玩自己的

    黄猫会因此生气,就呲牙咧嘴地冲过去吓唬,小白猫仍不理它,高贵地走开,轻盈地跳上花坛

      小白猫喜欢捉苍蝇或蚊子:静静地呆在一处,眼机敏地转动着,看中目标,伸出前爪拍过去,或纵身越过去

    却又不见它捉到什么,但它煞有介事的样子,可爱得想抱来怀里亲爱一番

    有时,它还会看青蛙捉蚊子,青蛙蹦跳着远去,它就跟着去了

    一会,青蛙又跳回来,它也蹑脚蹑手地跟了回来

      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当我有睡意时,夜已深,白猫不知游荡到哪里去了,小坏猫则睡得呼呼有声,这些天,它寻到了一个好睡处:木华的脚边

    但我一站起来,黑牛立即就抬起头,眼睛浑圆地看我,见我进屋,就又埋下头去

    原来不止星星睁着眼呀,还有许多生灵没有睡去,它们只是安静了下来

    我却困了,把门吱哑一声关上

    购物  新庄李是个有钱也花不出去的地方

      十年前,当我天天面对稀饭再也难以下咽时,侄女陪我到村里惟一的小卖部

    但什么也没有,无论咸菜还是酱

    一日要去坐客,带的东西已全部送完,木华拿了两张五十面额的纸币给侄女:买点营养品

    侄女只拿了一张:这就够了

    东西买回来了,桂圆鹿茸十补大全五瓶(其实就是一点粉末状的东西),每瓶五元

    木华结舌:要店里最好的

    侄女解释:这就是最好的

      基于这点认识,我并不抱希望在那里可以买到什么,所以昀阳的零食,我的辣酱全部自带

      如今,新庄李有两家小店

    在长长的午后,昀阳还是要求去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

    她看中一大袋薯片:二元五

    价格的低廉让我有点吃惊,马上怀疑其真伪:十年前我在信阳看到和红塔山包装完全一样的香烟只卖二元五一盒,五年前我在郑州汽车站喝到有汽油味的饮料

    薯片的包装袋蒙了一层灰,出厂日期却是上个月的

    看不出所以然,也就买了下来

    一家人坐在院里品尝时,也没有什么怪味,想来是我多份小人的心了

      其实另一家店就在西院门外,但我们还是走了很远

    概因那家店的门口一直卧着一条很威猛的狗

    但我们是自扰,一天小心翼翼地随同木华走进那家店,准备它一叫嚷折头就跑,它却视而不见,根本不理会我们

    不过也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买的一袋冰糖,爬满了蚂蚁

      某天,侄女从外面回来说:“有人来换西瓜

    ”她拎了一袋麦子出去,我忙跟去看热闹

    有人开了满满一拖拉机的西瓜来,许多人围在那里换瓜,又说又笑,小孩子们一人抬着一块瓜啃,地上丢了无数西瓜皮,热闹得如同过节

      一斤麦子两斤瓜,不甜还可以换

    侄女那半袋麦子换了满满一袋西瓜

    侄女认为把麦子拿来换瓜最合算,因为卖一斤麦子的钱在市场上买不到两斤瓜

    我好奇:种瓜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亏本买卖?侄女解释:他们拉出去卖,运费管理费等等,落到手上其实没几个钱,还耽误时间

    拉一车来村里,半天就换光了

      那瓜果然不甜,大嫂出去理论,换瓜的人也不根究她是不是真去换过,顺手就给她两个瓜

    大嫂一手举了一个,喜滋滋地回来

    侄女说,现在换西瓜,到了九月就换苹果

      但冬天换什么呢?想来整个冬季都是漫长而无趣的,所幸,还可以过春节

    三哥  我们从西安到魏集时,是三哥来接我们到新庄李

      长途公共汽车停下来时,天色已黑

    三哥就站在车门口,迎着灯光,却看不出他有什么喜悦的表情,虽然木华和他已五年未见

    他只是帮我们把箱子拎到拖拉机的车箱上,又担心把箱子弄脏,去找到了几块纸板垫着

    一路上也不说话,只埋头开拖拉机

      据木华说,在家,他和三哥的感情最好

    他当兵走的那晚,三哥和他聊了一晚,让他出去就好好干,混个名堂出来,不要再回新庄李来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也许是木华离开时,惟一听到的鼓励,因而一直念念不忘

      第一次见三哥,他和木华长得非常象,瘦长脸,高鼻梁

    我认为木华年纪再大些也就是他那个样子了

    但这次见后,却发现不一样了,三哥还是那么瘦,木华则比过去胖了许多

    他的模样,也许再不可能是木华的今后了

      到家后,三嫂忙着去做饭,我则站在院里,看葡萄树

    在屋里灯光的映照下,可隐约看出密密挂了果实,忙指给昀阳看

      三哥见了,就拿了手电映照着,一串串地翻找,终于找到串颜色略略变紫的,剪了下来,递给昀阳

    他并不知,昀阳只是欢喜于看到葡萄挂在树上

      饭后,三哥留宿,三嫂说刚建了为侄儿讨媳妇的新房,干干净净,让我们住

    但婆婆住在大哥家,自然要去大哥家住

      三哥只说:“老大心细

    ”就拎了箱子,一路送我们过去

    在大哥家住了两个晚上,被蚊子叮出许多包,大的比一元硬币还多出一圈边来

    三哥来,见我们母女俩坐在院子里往脚上擦花露水,因而问到:“没有蚊帐?”我摇头,他就低声对三嫂说:“你快回去拿蚊帐

    ”他们家离大哥家,尚有三里地

    大哥不知怎么听见了,就说:“有,有蚊帐

    ”  晚上,我们从亲戚家吃饭回来,就见床上已挂好蚊帐

      那天三哥过来时,还特地让三嫂油炸了一袋鸡蛋面粉裹花生带过来,只因那晚在他们家吃饭时,昀阳吃这东西多一些

    那些天里,昀阳每顿饭都靠这个下饭了

      离开新庄李时,三哥三嫂来送行

    三嫂拎了一袋油馍煎鱼,一袋鸡蛋面粉油炸花生来,临走,又给昀阳一百元

    这钱对于在地里劳作的他们来说,是个大数字,却无法推脱掉

    三哥进屋转了一圈就不见踪影,直到上了拖拉机,才见他从一家院子里出来,拎了满满一袋桃子,硬塞过来

      到西安住下后,把桃子洗了,木华才咬一口,就嚷到:“太甜了,你们快来吃

    ”  果然,甜如蜜

      三哥给的这桃子,我们从河南邓县新庄李带到西安宾馆,又带回昆明家中

    昀阳在新庄李  昀阳在学习和品性上,都不用我担心

    最让我无奈的,是她的生活习惯:吃饭时,若没有爱吃的菜,几乎不动筷

    一次出外旅游,没有找到条件略好的住处,她一进房间,看见脏污的窗帘,立即背了包往外走:“我不住这儿

    ”我说实在没有地方可住了,她才勉强答应在那里对付一晚

    毫无疑问,她已被我和我的家人宠得娇滴滴

      新庄李,对于她来说是巨大的考验,无论吃食还是住所

      第一晚,太晚太累的缘故,我疑心昀阳没有时间去计较这里的条件

    虽然一夜蚊子飞舞,却也睡得香甜

      早晨起来铺床,床上有许多泥块,是我们回来时溅到衣上,又落到床上的

    床单上有死去的蚊子,想来它们正在美餐时,却被熟睡的我们翻身压死

    整理床单,发现床上不仅只有蚊子,床单下还有许多昆虫的尸体,有的认识,如蟋蟀

    有一种,我反翻看了很久,却不知道是什么:身体黄得有点透明,长着许多脚,却不是蜈蚣,当时很想把这虫子留下来,让一位对昆虫特别有研究的朋友看看,但想到昀阳对虫子天生的恐惧,只得悄悄丢弃

      为昀阳梳头时,一面为她剃除头发上的泥块,一面担心她会抱怨

    她却只是象个大人般地叹气,并告诉我眼镜架上有一个泥点

    第二晚,昀阳仍在蚊子声中入睡,没有说个不字

    只是早晨起来,十分委屈地告诉我:非常痒

    但出了房门,又一脸笑容

      第三晚,挂了蚊帐,但仅是聊胜于无,那蚊账上有许多洞

      新庄李的蚊子特别欺负外地人:它们叮了本地人,只有一个小红点,包括木华在内

    而我和昀阳,却是一叮一个包,又红又肿,触目惊心

    几天时间,昀阳身上已被叮出不计其数的包,甚至头发丛里

    有时我就把她抓在身边,玩游戏一样,比比她是左手臂上的包多还是右手臂上的多

    昀阳也会从中寻出乐趣,告诉我,那些红肿起来的包是一只蚊子叮的,包里有硬块的又是一只蚊子叮的,以此来划分这里有多少种类的蚊子

    我不纠正她,陪着她玩这个游戏

    有一个包,正正肿在眉心,我逗她,说那是一颗美人痣,要拍照留念,她有些恼,却也不和我计较

      三、五天过去,我已记不清昀阳身上有多少包,却开始担忧

    昀阳的小腿上有一处被连续叮了四个包,抓痒时抓破,已开始化脓,并肿成一片

    但每当我抱住她问痛不痛时,她都摇头

    只得一想起来就为她擦花露水,擦绿药膏,擦风油精……可这些都是安慰自己的做法,我还是只能无奈地看着那块脓肿不停地流水

      吃食自然也不习惯

    我第一次回新庄李可说是一直饿着,第二次,回到昆明后吃了碗小锅米线整个人才踏实下来

    何况挑嘴挑得怎么也不长肉的昀阳

    但这一次算是有备而来,在魏集就买了一箱方便面,又带了辣酱和简易包装的火腿片

      桌上没什么蔬菜,菜又做得淡,没有辣味,肉里洒了小磨油……主食不是油馍就是馒头下稀饭,有时煮面条或包饺子

    这些都是昀阳在家时不吃的,无论稀饭还是饺子

    但她没有像在家里一样,上桌一见没有合意的饭菜,就随便扒几口饭离开

    她陪着,一面慢慢地撇馒头吃,一面逗哄饭桌下窜来窜去的小猫和小狗

      饭后,我递袋火腿给昀阳,她欢喜得大叫:“耶!”然后抱了我狂亲,又问我吃不吃

      当我终于忍不住,偷偷回房去泡方便面时,问昀阳,她摇头,说不吃

    泡好后,她又急忙来我碗里挑了吃,一面吃一面悄悄说:太好吃了

    还担心着我不够:我只吃一筷

    过一会又进来:我再吃一筷

    匆忙再泡一碗,她来查看了好几次:可以吃了吗?终于泡软后,她抬起碗来,唏哩哗啦转眼就吃光

    但两天后,她见了方便面也就没那么开心了,只是在碗里放许多辣酱,把饭拌得黑乎乎的,一面吃一面辣得喘气

      为昀阳梳头时,已能闻到酸臭味,皮肤上已能看到灰粒

    悄悄问她:今晚在院子里为你冲个澡行不行?她摇摇头:再忍忍

    我无辙

    昀阳不满两岁时,已不在外面方面,再怎么忍,都要等到找到厕所

    在家里洗澡,要让我把门锁好,担心谁不小心冲了进去

    但她似乎很快乐,每天,在院里追逐小猫,看小羊吃奶,鸭子们跳到大盆里玩水时冲过去惊吓它们

    东院西院,跑个不停,时时可听到她的笑声

      看她这么快乐,我疑惑:“你喜欢这种生活?”  谁知她的笑容立即全部隐没:“无聊透了,我的书又没带来

    ”但话刚说完,她又一脸笑地跑去逗哄小猫

    自认为最懂得她的我,都被瞒过

      离开新庄李,在路上吃饭时,昀阳弯腰抓痒,木华说道:“不要再抓了,小心又化脓

    ”这时,她的腿上已有三处化脓,肿得让人心颤

    她直起身来,紧紧抱住我,头埋进我怀里

    我轻轻拍打她的背

    好一会,她放开我,眼还红着,泪还没有干透,但却仰起头来,努力给我一个笑容

    我安慰她:今晚到西安,就带你去吃烤肉串

    她马上欢笑起来,并唱起歌来:我亲爱亲爱的烤肉串,我就要回呀回来了……女人  初到新庄李,并不了解生活在那里的女人们,就是这次回去,我仍然不了解她们,但她们的热情和大嗓门却仍然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她们喜欢串门子,每次有人来,说得几句,大嫂就来喊我:“她们来找你玩

    ”我就到堂屋里坐着,听她们说话

    她们的话有时能听懂,有时不懂,但又没关系,只要面带笑容就行,她们也不见怪

    反而自己说道:她听不懂

      天很热,她们不穿胸衣,有人喜欢拿块毛巾在手,说会话,就去用凉水洗毛巾,然后再坐下来说话,一面说一面用毛巾抹汗

      新庄李,顾名思义,以李姓人居多

    而这些姓李的人,又都有些亲戚关系

    于是,每见人来,我都疑心是亲戚

    悄悄问大嫂:“怎么称呼?”或嫂或婶,若是亲戚,看看我,议论几句就走了,如:“这女长得真白

    ”如我头发还没有扎起,就说:“象个大闺女

    ”我只陪笑,不知能说什么

    后来二姐来了,见我头发披在身后,就问我热不热,又让侄女找橡筋来

    我恍然明白,大约这里婚后的女子都不任长发披散的,慌忙一面用侄女的橡筋在脑后盘起一个髻来,一面解释盘头的卡梳遗失了才如此

      邻居则话多些

    印象最深的,是有个女子一把抓住我:“给你大嫂换季没有?”我茫然,大嫂解释:“她听不懂

    ”那女子就放慢速度:“有没有给你大嫂买新衣服?”我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大嫂慌忙说:“买了买了,她给我买了两件

    ”别的女子,多半抓住我说:“回来了,就好好侍候你婆婆

    你婆婆一生贤慧呀,你大嫂苦呀

    ”又说:“接不接你婆婆去你们那里住?去了做不做好吃的给她吃?”  一开始我有些招架不住,大约我身边的人多含蓄,而且凡事总是看行为不看言语

    后来就学会了:“回来了嘛就是来侍候婆婆的

    ”“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把妈接过去

    ”问话人就现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来

    这么几天下来,竟人人赞我好,其实一件实事都没有做——吃饭洗衣均有侄女,输液也是学医的侄女照顾着

    我只是坐在院子里,等众人来问话

    渐渐养出习惯来:一听狗叫,就匆忙跑去看是谁来了,心里有几分向往她们来后,大家坐在屋里闲聊的热闹

      新庄李婚后的女人是不穿裙子的

    一次回去,我买了裙子送嫂嫂和姐姐们

    二姐悄悄说:“她们不穿这个,你买衬衣也好些

    ”这次就聪明了,一律买成衣服

    但却听到她们的向往:“看,她们母女都穿裙子

    ”  其实新庄李的女人倒不比我黑,只是她们成日里在太阳下,或劳作或行走

    就是天天坐在树下的我从新庄李回来,为我做面膜的小姐也异常痛心:“整张脸都晒伤了!一定要每周来做一次!”

      至此,头巾可以说已经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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